醉挑灯

上山日记

【武施】叙事法则(2)

现代但架空的AU,地名懒得改,私设预警,北宋现代投影版

  



武松:当官的定众人的罪,那么谁来定他们的罪。


    

……


然而,武松连续观察了三天后,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,一个日均睡眠时长在十七个小时的人,真的有时间思考怎么骗人?剩下的七个小时说是醒着,但也不准确,两个小时发呆,一个小时神游,再剩下的才勉强能正常交流。


或许这才是养伤该有的休息状态,自己才是反人类的那个?


又到了晚上,武松难得的看到窗边有人,施恩坐在飘窗的蒲团上吹风,他慢慢靠近,迎风飘过来一丝酒味,“醒神了?”


施恩点点头,“让恩公见笑了,我休假的时候就会这样。”


“不忌口可不行。”


“没有,”施恩又倒了一杯递给武松,“我不喝,挺香的你闻。”


武松接过来一饮而尽,施恩失笑,又给他添上。


“说真的,我不太明白你。”武松道,“你图什么?”


“不图什么,”施恩偏过头看向窗外,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,“知道恩公不信,我会证明的。”


第二杯又空了,他的语气略显无奈,“以后别叫恩公了,听着别扭。”


“那我叫你二哥行吗?”


武松神色如常,看不出情绪,“随你。”


……


施恩以为这会是很寻常的一天,但毫无预兆的,一切就像是脱了楔铆的积木,顷刻之间分崩离析。


门檐上熄灭的红灯并没有带来好消息。


人没抢救过来。


医生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全了,施恩只觉得全身血液冰冷,武松正从驻地往过赶,这一刻他留在这里的意义仿佛只剩下向武松传达兄长的死讯。


他时时刻刻盼着再见,却没成想是这样的光景。


这样一个决断的人,竟然一瞬间不知所措。


走廊里前呼后拥的来了一帮人,为首的大步上前一把拉住武松的手,痛心疾首地道歉,“都怪我那个没深浅的儿子,要不是他纠集了一帮人在走廊里胡闹,你哥哥也不会踩空摔下来……”说到这还留下几滴浑浊的眼泪。


施恩认得他,中央要员杨戬。


武松没做任何反应,大官也忙得很,没待一阵就走了,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个。


“他说的是真的吗?”


“二哥……”


“好,他在骗我,”武松的声音愈发的冰冷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

施恩张不开嘴,他没有资格劝武松忍气吞声,也没有本事帮武松报仇血恨,吞吞吐吐只说了一句,“监控已经被删了,我们没有证据。”


“证人呢?”


“只有一个小姑娘,当时杨任意图不轨被大哥拦下来,她应该跟着大哥一起上过四楼。”


女孩坐在对面,眼神躲闪,话都说不利索,一再否认自己上过四楼。


“你不用出庭作证,”武松脱下外套,又原地转了一圈,“我身上也没有录音设备,我就想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。”


锋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,女孩吓出一身冷汗,却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。


“我对着已故的父母和兄长发誓,绝对不会出卖你。”


许久,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到,“经理是……是被杨公子他们推下去的,他让我在楼梯间等着,安抚好客人就让我去赔礼道歉……可是他刚进去没多久,就突然跑出来,一帮人追他…到了中庭…然后就……”


她哽咽起来,再也说不下去。


“别再跟其他人说了,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

……


柜台上的座钟一连敲了好几下,孙二娘抬头去看,顺带着打了个哈欠,最后一桌刚走,服务员还在收拾,夜色正浓,刚好下班。


大门被推开,走进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,孙二娘心道来的真不是时候,随即开口招呼,“不好意思帅哥,我们打烊了。”


“我买东西。”


再一抬眼,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,宽阔的身量遮挡出一片阴影,孙二娘心里一惊,这种体格什么来路?


她有心再试探,“帅哥,这是饭馆,不卖日用百货。”


“我买你这里卖的。”


四目相对,孙二娘冷笑一下,转身回了里间,拨通电话,“老张,有客人,快点回来。”


“都是好东西,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?”张青有点不耐烦,索性仰在椅背上,抬高音量问。


男人的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一桌的器械,毫无波澜地说到,“静音的,我知道你们有。”


“三天,”张青道。


“好,这两把刀我要了,三天后一齐来拿。”


男人转身压低帽檐往外走去,却被张青叫住。


“兄弟留个名字,要是活着回来,咱交个朋友。”


男人背对他站定,简短地回答。


武松。


然后连同他的声音一并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

……


冰冷的水流落下来,镇压着暴动的神经,武松闭上眼,鲜血从动脉里喷出时还带着体温,触感依然清晰。


嘴被封着,但武松听得出他在惨叫,左臂卸下来,他熟练的包扎止血,然后在杨任的眼前,从关节处把它分成三块。


手套已经被染透了,人彘的眼睛也是滴血一样的通红,凭肾上腺素吊着一口气,然后喉咙上的痛感像是恩赐一般的降临,他终于死了。


明天一早杨戬打开门,会看到他被拆分后,又拼好的儿子,会不会哭的比那天在医院里生动。


……


处罚结果来的比武松预想的还要快,不等他反应,身边的战友先炸了锅,武松心里早下了主意不牵连别人,因此缄口不提,众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,也都憋着一肚子火。


到了最后,年纪最小的乔郓哥忍不住了,“队长,到底出什么事了,就算是你擅离职守,也不至于直接开除吧。”


武松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,“以后就别叫队长了,”紧接着又故意说狠话叮嘱他,“记住,这件事不许问,最好也不要想,听明白了吗?”


武松没多少行李,堪堪收拾了一个背包,其实很早前他就开始预备了,杨戬抓不住证据,早晚得找些别的理由来对付他,既然明着没法的给他定罪,那么一旦踏出驻地的大门,随时会死。


这一路都是闹市区,身后跟着的人,少说有五六个,他们没法动手,武松也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,顺便找个档口吃点东西,天总归要黑的,有家的人都要回去。


与此同时,高俅上下打量着面前低眉顺眼的青年,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,倒不像有什么急事,他开门见山地说到,“我也有三年没见你了,没事你不会上门的,说吧。”


温和的的声音语气平缓,“杨小公子被分尸的事情您听说了吗。”


“你知道的这么清楚?”高俅稍提了一个音调,有意卖个关子,看他的反应,“我只听说是仇杀,杨戬可是动了肝火,外面好像……天罗地网啊…”


“杀人的是我朋友,求您救他一命。”


高俅没接话,“他倒是个能人,杀人分尸没留下一点痕迹,杨戬千找万找,最后只办了个渎职,武警队伍里还有这号人物,可惜了。”


施恩递上茶盏,“如果您能保下他,钥匙我愿意替您去找。”


“这很不像你,”高俅呷了一口,审视的目光掠过施恩紧绷的脊背,“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让你上心的人,况且‘钥匙’并不是我分内的事。救他?你这是让我跟杨戬作对啊。”


施恩抬起头,第一次直视高俅的眼睛,露出一个恭敬的微笑,“但您需要不是吗?”


从办公室出来,施恩心中稍稍定了几分,杨戬想调枪械必须过高俅这关,只要扛过今晚,往后他就再也动不了武松了。脚下没有一点停顿,施恩上了车立马开出院门,他早一刻找到武松,就少一分的凶险,可到现在三个小时过去了,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,施恩透过车窗向外看,只觉得天色越发的阴沉,这场雨压着不降,闷得人透不过气。


年久失修的路灯闪了又闪,本就微弱的光线在雨幕中愈发模糊不清,可要不是这盏旧灯,施恩险些没看出这还有条巷子,刚走到巷口,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,暴雨也掩盖不住里面肆虐的气息,越往深处越没有一点光线,施恩向里看去,明明是平地,却黑的仿佛无底深渊,地上横七竖八的陈着十余具尸体,身份不明。


正要迈步迎面飞来一把利刃,他本能的闪避,左臂却传来清晰的痛感,雨伞脱手掉在地上,施恩倒吸一口冷气,也顾不上其他,继续向里面走。


墙根下隐隐约约有一个轮廓,他不由地加快脚步,雨水将地面冲蚀的一片泥泞,他就这么踉跄着前行,一步一步离人影越来越近,脚下愈发湿滑,他分神去捕捉那点几不可闻的呼吸声,却重心不稳地向侧面倒去,地上散落的砖块硌得胳膊生疼,他也顾不上,连忙膝行几步,跪在那人身前。


掌心下起伏的胸膛几乎令他喜极而泣,可就在一瞬间却被紧紧扼住了咽喉,钳制下他发不出一点声音,只剩剧烈的心跳充斥着他的脑海。 


他很孱弱,武松想,比起那些一路追杀自己的警员或杀手,捏断他脆弱的喉管很容易,甚至都不用多发力, 就能明显地感觉到这条单薄地性命在自己手中流逝,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,在他身上红色的血和黑色的雨早就浑不可辨,武松就这么静静地延迟着对这个闯入者的处决,他在思索,那只手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口,没有因为窒息而挣扎,整整一个晚上,他第一次希望能有一点亮光,武松抬起手去摸对面人的脸,抚过眉骨,短暂的停留后又到下颌。


是他,武松愣了一下,他也来杀我?


不,攥紧的虎口慢慢失去力道,这是条死胡同,他应该像之前的人一样,叫来一批又一批不值钱的人命前仆后继地围杀自己,而不是冒冒失失地闯进来,然后命悬一线。


手掌从脖颈上滑落,施恩猛地换了一口气,下一秒武松整个人脱力地靠在他身上,陷入昏迷。


……


那些形容模糊的人影,不停地叫喊着,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,嘈杂刺耳,铺天盖地的只有四个字。


杀人偿命。


他却恍若未闻,只是脚步沉重,寒意透骨,漫无目的地行走,没有边界,他也无法停止。


回去吧,一个声音劝他。


我来找我哥。


他已经死了。


我也死了。


不。


武松这才发觉漫天尽是密不透风的白雪,而自己浑身褴褛,衣不蔽体。


四周终于安静下来,他要走了。


武松睁开眼,外面天色大亮,施恩趴在他的手边,眉心皱成一团,睡着了也不得安生,看上去一肚子的心事。


他还活着。


交握的手心互相传递着体温,武松生平第一次心里没了主意,他向来不愿意亏欠任何人,可事到如今,这笔账今生今世怕是再也算不清了。

  


  

Tbc.

 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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